倦时弹剑

到处爬墙,谨慎关注。
写着图乐,锻炼文笔,有点想法,更新频率不固定。
或许我们是一顿饭的缘分呢?吃得不满意别骂我就好了。

陈永仁和他的腕表的故事

陈永仁和他的腕表的故事

Tip:因为陈永仁对黄sir说我不戴表但李医生又在他手上发现表的脑洞。最后写成了陈永仁的表和黄sir杨sir和李医生和傻强和倪永孝的故事,本意是想搞出一点宿命的感觉,但写得很累草草结尾,朋友评价:跟表有什么关系,是修勾和爱狗人士的故事。

 

傻强打着方向盘问他:“哇仁哥,你个表哪来的?好贵啊。”

 

陈永仁坐在副驾,车窗摇到最低,一手手肘搭住窗沿,左手搭在腿上,腕上这块表崭新,理所当然落进傻强眼里。永仁支着头的手忽而微微一僵,幸而傻强开车留意路况,并没睬他太多,顾自接话:“我知啦!仁哥,是否你买来给那位李医生看?你下血本啦!”永仁整个人靠住椅背,收回右手轻轻摩挲几下腕表,回答:“是啊。”

 

***

 

表当然不是陈永仁自己买的。黄志诚把文件袋递给他的时候,他的左手石膏还未拆,行动颇有几分笨拙,打开一看,窃听器仍然是老样式,一瞬想起倪生临死前跌进他怀里,拽住衣内的窃听器,他挑衅般嘘了一声:“拜托他们改进下吧。”再一捏,从文件袋里挤出一块表。永仁对表并无研究,但跟着倪生几年,耳濡目染,看出并不便宜,疑心并不是表那么简单:“针孔摄像机?”他转过头去,黄sir比他高,他要微微仰起头,“针孔在哪?”

 

黄sir神情略有些不自然起来:“二十五号你生日啊,二五仔。”

 

永仁这下也记起,黄sir说这句话是开玩笑的语气,又搀着不易觉察的疲惫。他预备配合笑笑,但二十五号的生日仿佛与生俱来的诅咒,反而让永仁感到懊丧与无力。黄sir并无恶意,何况并没多少人记得他的生日。永仁并不喜欢过生日,在倪家时,倪生曾有几次问过他的生日,他总是想办法蒙混过关,倪生并非没有手段查到,但看出他对生日反感大过高兴,因此也不多向他提及。黄sir不如哥哥体贴,只是固执地展现作为师长父辈的关怀。从心里说,永仁感谢倪生对他的照顾,也并不抗拒来自黄sir的好意,但仍逞强地回应:“我又不喜欢戴表。”举起左手展示石膏,这样子如何戴表?他对黄sir的态度从几年前开始变得直白,常张牙舞爪展露心里的愤怒,有时好端端也要刺对方几句。这时,黄sir通常选择收声。

 

***

 

李医生的事,永仁向傻强提过,只是和他谈过催眠、妄想症这种专业术语,本来不指望商讨出什么结果,因为无人可说,只傻强一个听众。不想傻强对此大表一番高见,永仁思索十分钟后发现自己竟然思索了十分钟,果断将傻强的话抛诸脑后。

 

泊车时,傻强颇有几分不甘,继续向他传授经验:“追女仔呢,并非只懂买表就OK…”

 

永仁听出这是一套宏论,赶紧打断:“嘁。不是追女仔,强制接受治疗啊!”

 

***

 

永仁拧开门把手,声音虽轻,李心儿仍然听见,视线从电脑屏幕挪到他脸上,向他点点头。来的路上,永仁苦心思索如何同李心儿招呼。这本来是自然而然的事,一旦开始重视,反倒让永仁不知如何摆手、走路、说话,干脆直宣来意:“李医生,借你地方睡下。”

 

房间安静,窗帘紧闭,永仁脱下外套披在自己身上,闭起眼睛,听见李心儿轻敲鼠标的声音。

 

他喜欢听这些细细碎碎的声音,念书时,他记得有一回值班时,同学在他身边写报告,他训练了整天,原来想支着头坐会儿,但写字声如蚕食桑叶,他本因为母亲说起父亲的事而情绪低沉,坐在边上,听着听着,昏昏欲睡,最后干脆伏在桌上会周公。梦境混沌迷茫,早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心慌不已,额上冒汗,骤然肩上被人一推,睁开眼来,那位同学居高临下服侍他,镜片反光让永仁看不清他的眼神。

 

“你很累吗?”梦里,永仁听他这么问,声音清冷,听不出有几多关心。

 

“还好。”永仁听见自己答,有几分羞赧窘迫,夹杂一些示弱——希望他不要告诉别人才好,并匆匆低头扫视腕上的手表。这块表样式陈旧,是十来岁生日的时候母亲送的,他一向珍视,不过离开学校之后。腕表指在“六”,他感到心里一惊,追问:“这么晚了吗?”

 

同学瞟了一眼手表,将左手伸到永仁跟前:“不晚。你的表坏了吧。”

 

永仁无来由觉得紧张,低低“呀”了一声,想到家境一向不如何,他又不爱出门闲逛,一时没想好怎样去修这块表。这位同学似乎笑了笑,看出永仁身处困境一般:“不如把你的表给我?我帮你。”永仁一喜,赶忙摘下这块手表递给他,却不知为何脱了手,猛地坠在地上,闹钟铃声轻轻一响。永仁弯腰去捡,睁开眼却不见了那位同学,屋顶空无一物,恍惚之间,他条件反射抬腕看表。

 

分明是两块不同的表。咦,手背上还有新的创可贴。他猜出是李心儿为他贴的,伸手轻抚,不自觉扩大笑容,起身向电脑桌走去。

 

***

 

李心儿停下聊充娱乐的纸牌游戏,抬起眼看陈永仁,向他一笑,下巴微抬:“你个表新买啊?很好看。”陈永仁治疗五个月,李心儿几乎未发现他戴表。

 

永仁提起外套,走到李心儿面前,扯开椅子坐下。心儿向他摆出洗耳恭听的姿势,他玩心大起,举起左手示意:“冇啊,朋友送嘅。”

 

他刚治疗的第一周,满嘴跑火车,十句话中大概只有一句是真的,李心儿无从辨别,只得统一作废处理,那时他的笑容便和此刻一样。心儿吁出一口气,无奈移开视线:“你十二家姐的朋友啦、你阿哥啦,是否?”

 

永仁笑出声来:“你估错啦。”他的笑容渐渐褪去,似乎正经起来。撒谎的时候岂不也正经,李心儿并没打算根据永仁的表情判断他说话的真假。“是我…”他顿了顿,若有所思,“一位老师送我的。”在这瞬息,想起与黄sir有生死大仇的倪永孝。

 

***

 

印象里,永仁并不记得自己曾称呼过倪永孝为“哥”。起初是因为对倪家的抵触,他从未想过真去融入这个家庭,事实上,倪家除了倪永孝,似乎也并无人想与他亲近。永仁常一个人坐在沙发一角,而倪永忠倪永义几人围在倪永孝身边,二姐则立在一边愁眉不展地凝视永孝。这就是家庭吗?永仁想起少时他赖在母亲怀里,母亲缓缓替他理顺头发,他努力想去捕捉母亲的眼神,望见她垂着眼睛,怜爱而慈和。大概因为母亲的缘故,对一向缺席的父亲,永仁从无好感,骤然又有一堆同父异母的兄弟姊妹,他只觉得生疏而已。

 

永孝与他们不同,大哥二姐洗手做正行,由他接管倪坤的家业,虽然风度翩翩,似乎文人,但气势却凌于兄姊之上,管教弟弟更切情理;另外,则是陈永仁的期望,如不足够出彩,吸引得倪永孝向他抛出橄榄枝,他又如何能做到卧底?血缘相关,所以他更要努力证明,即使窃听对象是他的哥哥,他一样不会手软。

 

永仁从未主动与他们接触,更不肯谈及自己从前的生活,即使琐碎的东西,亦敝帚自珍似的瞒着倪家众人,有意留出一片自己的天地。公事公办之余,永孝曾几度关怀他,那时永仁心里对他既有几分期待又有几分警惕,期待血脉相连的关怀与温暖,又惊惧这位年纪轻轻即成为龙头老大的哥哥是否会轻易看出他的心虚。

 

不知是谁评价,阿孝向来公私分明。但永仁认为,在他面前,倪生常混着聊天。有回,和他谈完工作事宜,永仁起身要走,却被永孝叫住。这一下出乎意料,永仁一瞬间身体紧绷,目光已准备躲开倪生的视线。但倪永孝只向他一笑,神情温和:“我替你买了块表,你以后戴上吧。出门,总该有一块。就是在女朋友跟前,打扮也更好看些。”永仁在他面前多是顺从地垂着头,接受好意时亦如此,只是因为他的话,忽然想起阿May和自己分手,不由分神去懊悔。

 

永孝似乎正观察弟弟的神色,出声问他:“怎么,你不喜欢?”

 

虽然并无逼问肯定答案的意味,永仁依然难免紧张,急应:“没有。”他对倪生的态度永远如此,好、嗯,点头不止,纵然只给出两个字,永孝也未觉不妥,暗暗好笑这个弟弟未免太羞赧些。或者仍未放下成见?但也无所谓,他看出弟弟的心思尴尬多于憎厌,何况正为家里做事,慢慢来,总会真正亲如同胞。

 

于是永仁双手从倪生手里捧过那块表,潜意识相信一定贵重,过于小心反招永孝逸出笑声。永仁更不好意思,仔细扣在腕上,听永孝的赞美,仿佛得到迟来很久的肯定。但满心欢喜里后知后觉浮现疑惑:希望个表中并无针孔摄像头。光希望也无用,还是回去检查为好。

 

***

 

“不过,我哥其实亦都送过我一块表。”永仁左手摩挲下巴,“李医生你倒也不算错啦。”


评论(3)
热度(44)
  1. 共7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倦时弹剑 / Powered by LOFTER